第20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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訣洛看見這樣的吃法, 也想嘗試，他三兩口吃完碗裏的鮮雞湯拌飯，下桌跑到飯桶前, 下一秒卻失望地跑回來。
“姐姐，沒有飯了。”嘴上這麽說，但訣洛可是眼巴巴地看著奧斯汀。
盛走最後一碗飯的奧斯汀嘆了口氣，把碗裏的飯分了他一半。
奧斯汀：明明他最小，但是為什麽感覺他才是哥哥？
“訣洛, 奧斯汀分東西給你, 你應該說什麽？”寧楚瑜用公筷夾了一筷子蘑菇放在奧斯汀碗裏。
“哦耶，謝謝奧斯汀。”訣洛還想親一口奧斯汀, 被奧斯汀嫌棄地擋住了油膩膩的小嘴巴。
三個崽相互夾菜謙讓, 讓寧楚瑜不由得生出一股自豪。想當初幾個崽都沒受過教育，吃飯都是用阿三式手抓，是她一點一點矯正他們的不良習慣，還教育他們一定要有禮貌。
教育成果這麽卓著, 別提多讓人自豪了。
歡聲笑語給寧靜的小島增添了人氣, 遙遠的幾千公裏之外，受災的沿海城市可就只有一片冰冷。
***
距離災難發生已經過去幾天了, 地震加上海嘯, 氣溫又在短短的幾個小時之內降到負10℃以上，僥幸逃脫地震和海嘯的人卻只能在廢墟下凍死。
軍隊接管了城市的管理, 但是沒有機器，區區幾千士兵根本無法從濕答答的廢墟中救出幸存者，救出來的人也只能暫時安放在防空洞內。
受災最輕的是農村, 在地震時倒塌的房屋不多，海嘯又影響不到那裏, 最重要的是，寒潮來臨能砍伐樹木取暖，不像大城市沒有了電力，就只能等死。
不過不管是城市還是農村，都有同一個問題：家禽和蔬菜大數量凍死，食物不足。
吃不飽，動亂和紛爭就開始了，先遭殃的是手無縛雞之力的老人和孩子，他們頂著刺骨的寒風在廢墟找尋厚衣服和食物。
一個佝僂著身體的老人牽著一個四五歲的小孩不停地翻找。
“爺爺，餅幹！”穿著一件不合身外套的小孩驚喜地說道，生滿凍瘡的手拿著一袋蘇打餅幹，正準備遞到爺爺手上，就被一把奪走。
膀大腰圓的男人三兩下撕開包裝，一個勁地往嘴裏塞餅幹，哪怕嗆到了也不舍得吐出來。
“你還我餅幹！”小孩怒目圓瞪，掄著拳頭沖上去捶打男人。
男人看上去有一米九，一腳踹開小孩，不屑地說道：“自己沒能力保護好餅幹，怪我幹什麽？你再看，我把你眼睛挖掉。”
周圍離得遠的人都默不作聲，能說什麽呢？他們雖然幸存下來，但是要什麽沒什麽，聽廣播說，軍隊的救援還要十幾天才能到這邊，獨自去防空洞又不現實。
所以在這片沒有法紀的地方，誰的拳頭大誰就能吃飽，找到食物得盡快吃掉，藏是藏不住的。
***
小島上的幾人可不知道外面形式嚴峻，自從寒潮來臨，他們每天就是給家禽餵食，然後回家烘火烤暖，吃完就睡醒了再吃，就幾天，大家一致覺得長嘌了。
連續下了幾天雪，氣溫降到負18℃左右，雖然是下午，但是依舊沒有太陽，積雪厚厚的，不穿靴子的話，能把人的整個腳籠罩進去。
寧楚瑜一腳踩進積雪裏，留下一個鞋子的形狀。
“哎哎哎，看我巨無霸大雪球。”訣洛雙手捧著一個雪球，朝著停在屋檐上駐足的小鳥丟去。
“啪啪。”雪球沒有丟中小鳥，在碰到屋檐後碎成幾塊，挨個掉在菜棚上。
寧楚瑜拍拍手，吸引了三個崽的註意力，“來，別在院子裏玩，我們去大平地打雪仗堆雪人。”
“好哦好哦。”
“等我去拿幾個胡蘿蔔。”奧斯汀也來了興致，看過雪人照片的他知道堆雪人應該具備的物件。
山腳下的積雪要更加深厚，到了小朋友們的膝蓋處，不過三個崽可是健步如飛，絲毫不受影響。
“姐姐，雪人怎麽堆呢？”愛麗克絲問道，在她眼中，姐姐是美貌與智慧並存，堪稱全能，那麽堆雪人也肯定會啦。
面對三個崽的註視，特別是奧斯汀紳士地做了個“請”的手勢，讓她示範，寧楚瑜陷入了沈思。她是個地地道道的南方人，雪都沒有見過幾次，不會堆雪人啊！
但是，她看過視頻，一個小球疊一個大球，胡蘿蔔當鼻子，再系上一條圍巾。
硬著頭皮上的寧楚瑜只能按照記憶中的步驟，先捏圓一個小雪球，再放到地面上滾大，小雪球還沒成型，她就得瑟地說道：“看到沒有！也不難嘛，誒誒誒，我的雪球！”
她一個沒註意，腳滑了一下，那一腳正好踹在雪球中間，於是忙活了幾分鐘的寧師傅只能望著殘破的雪球欲哭無淚。
不是，感覺有點難度，寧楚瑜握拳，“再給我幾分鐘，我就不信了！”
幾分鐘後——
三個崽勾肩搭背，竊竊私語。
訣洛：“嘶，怎麽感覺有點醜？哇，像金字塔上面放個腦袋，胡蘿蔔也是歪的，為什麽要弄個黑眼圈？”
愛麗克絲：“還好吧，嗯……好吧，是有點奇怪，像被人打了一拳。”
奧斯汀：“陰間。”
雪人原本橢圓的身體逐漸坍塌，變成了一個搖搖欲墜的三角形，頭尖尖的，棱角分明的臉上畫著兩個黑眼圈，胡蘿蔔歪歪扭扭地插著，鼻子下面的笑容陰森恐怖，頭上披著一條大紅色的圍巾，像大灰狼扮成的小紅帽外婆。
堆完雪人的寧楚瑜興高采烈地後退兩步，一看見雪人的全貌，她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。
不是，她堆的時候想的可不是這樣的，為什麽會堆了一個醜八怪出來？從來沒想過一個雪人也能醜成這樣，誰能教教她怎麽堆個漂亮的雪人
“其實，也挺好看對吧？”
三個崽崽集體搖了搖頭，訣洛還睜著大眼睛，一臉單純地安慰道：“雖然有點醜，但還是能看出來是雪人啦，一個醜雪人。”
寧楚瑜：“……謝謝。”她並沒有被安慰到。
“看我的。”愛麗克絲拍拍手，把圍巾系松一點點，然後低頭卷雪團。
崇尚漂亮的愛麗克絲審美一直在線，卷出來的兩個雪團大小勻稱，疊在一起也十分和諧，不存在突兀。
她把自己的格子圍巾取下來，在雪人的脖子上轉了兩圈，然後剩下的圍巾搭在兩邊。
“為什麽不先畫眼睛嘴巴？”無所事事的訣洛和寧楚瑜一起蹲著，看其他的兩小只堆雪人。
愛麗克絲柔聲回答道：“你笨呀！要根據穿衣風格化對應的妝，當然是系完圍巾再畫眼睛嘴巴，不然大紅色的圍巾配哭喪臉，你覺得好看嗎？”
“你美妝穿搭學的不錯嘛。”寧楚瑜讚嘆。接觸過電子產品的三小只對某些內容特別熱愛。
愛麗克絲喜歡看穿搭達人和美妝博主，訣洛則是從早到晚看美食頻道，想當初還沒來海島，訣洛就總是拉著她要到處探店。至於奧斯汀，寧楚瑜的視線掃到堆“老爺爺”雪人的奧斯汀身上，他沒有特定的愛好，似乎什麽新鮮的東西都能讓他用心。
“好啦，美麗的雪人小姐隆重登場。”愛麗克絲做了一個紳士的動作，在她的對面，一個臉部稍尖的雪人傲然立在那裏，眼睛很大，因為有雙眼皮的襯托；除此之外，她還有一身棕色的連衣裙，那是愛麗克絲用枯枝圍出來的。
奧斯汀做的雪人則更加逼真，如果寧楚瑜沒看錯的話，那個雪人的臉是物理書的常客。
“這個是舌頭嗎？”訣洛指著那個雪人問，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後，他眼裏冒出小星星，驚嘆不已地說道：“姐姐，愛麗克絲，快看，這個雪人會吐舌頭誒。”
愛麗克絲一臉虛心地向奧斯汀請教堆雪人的細節，兩人站在雪人小姐前一通比劃。
手殘黨寧楚瑜和不感興趣的訣洛相互對視一眼，童心未泯地寧楚瑜悄悄地在背後揉著一顆雪球。
“嘿嘿，看球。”
“看我雪球暴扣。”
“咻”的一聲，兩個雪球從空中擦肩而過，一個“啪嘰”掉在寧楚瑜的頭上，另一個直沖訣洛的翅膀，砸得正在捧腹大笑的小鷹崽在空中亂轉，轉了一會兒他似乎失去了平衡，摔在厚厚的雪堆上。
眼見著他不動了，寧楚瑜大步跑到他身邊，慌張地喊道：“訣洛，你沒事吧？”
下一秒，一捧雪被塞進了她的圍巾裏。
“嘶。”冰冷的感覺直沖天靈蓋，寧楚瑜打了個哆嗦，放下心的同時又有點氣憤，她站起來，居高臨下地望著哈哈大笑的某人，“訣洛，你等著。”
“來呀，來打我呀。”
寧楚瑜雙管齊下，兩只手投擲雪球，但訣洛的速度甚至快到只剩下殘影，連續多個雪球都撲了空。
“我要開始反擊啦。”訣洛捏了一個大大的雪球，但正因為太大，所以軌跡有跡可循，寧楚瑜一個側身躲開，雪球與她擦肩而過。
“嘭。”雪球正中準備成型的雪人上，可愛的小雪人只剩下一半的頭。
最怕空氣突然安靜。
合力堆雪人的愛麗克絲和奧斯汀朝突然安靜的訣洛看去，熱鬧戛然而止，要是眼睛能揍人，恐怕訣洛已經用一百零八種姿勢反覆被打了。
寧楚瑜幸災樂禍地大喊一聲，“哦豁，反擊失敗，你完蛋了。”
可不是，她的雪球碰不到訣洛，但是另外兩個崽丟的雪球一打一個準，硬生生把逃跑的訣洛打了下來，然後一頓胖揍。
“嗷嗷，我錯了我錯了，嗚嗚嗚，不要把雪塞進來，好涼……”
以其人之道，還治其人之身。看見生無可戀的訣洛躺在地上，寧楚瑜拍拍身上的雪站起來，“怎麽樣，爽不？”
訣弱唧唧洛表示不想搭理任何人。
“姐姐，你帶訣洛去別的地方玩嘛，我好不容易才和奧斯汀做了一個漂亮的雪人，就這樣被破壞了。”
氣鼓鼓的愛麗克絲義正言辭地抗議，面對她控訴的小眼神，寧楚瑜有些心虛，連忙點點頭說道：“我們去那邊玩，你們堆雪人，保證沒人打擾。訣洛，快點起來。”
訣洛識時務地伸出手，霸總式態度命令道：“拖我。”
她拖著收起翅膀的訣洛一路狂奔，後背兩個空洞不停地湧入雪，直把訣洛凍得嗷嗷叫。
“哇，好涼快啊——”
直到來到山腳下，寧楚瑜停下腳步喘氣，學著訣洛的樣子呈一個“大”字躺在雪上。
整個人陷進雪層裏的感覺很美妙，陽光一點一點地從厚重的烏雲中滲出來，寧楚瑜愜意地閉上眼睛緩緩呼吸，煩躁的情緒逐漸被抽空。
“啾啾啾。”如同樂章一般的叫聲傳來，一群嘰嘰喳喳的麻雀落在枯枝上尋找食物。
“那是什麽鳥？”訣洛用手肘懟了懟旁邊的人。
寧楚瑜瞇著眼觀察了好一會兒，“麻雀？也可能不是。”畢竟在她的印象中，這樣的體型還有習性，是麻雀的概率比較大。
“顏色好顯眼哦，一眼就看見了，能吃嗎？”
在白茫茫中，黑色和棕色的小鳥的確是一道難以忽視的風景。
“烤麻雀很好吃，雖然沒有多少肉，但是烤得焦焦的，一口下去，連肉帶骨頭嚼著，自有一股野味的香，但是……”
訣洛被這描述饞到了，再看向麻雀時，已經躍躍欲試，他還沒聽完，就急沖沖地打斷道：“等著，我給你把它們抓回來。”
說罷，他一骨碌爬起來振翅，像一支利箭“嗖”的就飛向那邊。
寧楚瑜坐起來，自言自語地補充完剛剛的話，“但是還不知道是不是麻雀呢，不過，鳥類一般烤著都好吃吧。”
訣洛速度很快，但一只麻雀都沒有抓到，本來鳥類都敏捷，更別說餓了幾天的動物，警惕性拉滿，所以他還沒靠近，麻雀們就“呼啦呼啦”地四處逃散，有兩只還得意地發出“啾啾啾”的聲音。
“別跑！”訣洛就像個在瓜田裏吃瓜的猹，在樹枝之間上躥下跳的，等到額頭已經冒汗了，他依舊兩手空空。
遠處堆雪人的兩個崽被這動靜吵到了，愛麗克絲想破了腦袋也想不明白為什麽作為獸人，能被野獸欺負成這樣子。
愛麗克絲說道：“像個猴。”
奧斯汀補充道：“被戲耍的猴。”
寧楚瑜已經很努力地在憋笑了，但是在看見垂頭喪氣的訣洛時，她還是忍不住笑出來。
“哈哈哈哈哈哈，你剛剛好搞笑，那麽能跳，比馬戲團表演還要精彩，它們、它們還朝你拉粑粑，滿天空都是，哈哈哈……”
訣洛難過地說道：“我的烤麻雀。”他看著在地上毫無形象打滾的女孩，更難過了，“姐姐你快想想辦法，它們還不走，還在笑我，嗚嗚嗚……”
麻雀們又集體落在光禿禿的樹上，望著這邊，嘰嘰喳喳的聲音比之前還要大。
麻雀雖小，戰鬥力卻不弱，爪子鋒利而且動作迅敏，硬抓肯定是不行的。
“跟我回去找工具，我們智取。”
五分鐘後，兩人帶著鐵鏟、紙箱子木棍繩子以及一把餵雞的糙米、兩個竹背簍回來了。
“來，你把雪都鏟開，露出泥土。”
指揮訣洛做事情的同時，寧楚瑜從樹上薅一根枯枝，再把繩子系在枯枝的一端。
正方形的大紙箱倒扣在土地上，再用枯枝頂起一角，紙箱底下撒上糙米，一個捕雀工具就做好了。
準備就緒，寧楚瑜帶著訣洛躲在遠處的小雪堆後，靜靜地等待著。
訣洛小聲地問道：“姐姐，就這樣真的能抓到麻雀嗎？”他持懷疑的態度，並表示能戲耍他的麻雀應該不會這麽笨吧？
“噓！”寧楚瑜食指抵著嘴唇，等他聲音小了點後，回答道：“可以的，能抓到多少就不確定了。”這種方法可是經久不衰，咋可能不行呢？
警惕的麻雀們雖然都看見了食物，但並沒有第一時間過來查看，都是歪著腦袋在樹上觀望。許久之後，有幾只麻雀從樹上飛到紙箱子上空盤旋，等了兩分鐘，一只體型較大的麻雀率先落地，在紙箱子附近左顧右盼，直到沒看見猛獸，它才走到箱子下面低頭啄食糙米。
其他盤旋的麻雀還有樹枝上駐足的麻雀都“呼啦呼啦”地飛下來，生怕占不到好位置，最裏面的麻雀被不停地擠壓，於是就往箱子深處靠。
“姐姐，好多麻雀哦！”訣洛興奮地搓著手。
寧楚瑜沒有出聲，因為訣洛這句話驚飛了一些膽小的麻雀，她一只手牽著繩子，一只手捂住還想說話的訣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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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姐姐，沒有飯了。”嘴上這麽說，但訣洛可是眼巴巴地看著奧斯汀。
盛走最後一碗飯的奧斯汀嘆了口氣，把碗裏的飯分了他一半。
奧斯汀：明明他最小，但是為什麽感覺他才是哥哥？
“訣洛, 奧斯汀分東西給你, 你應該說什麽？”寧楚瑜用公筷夾了一筷子蘑菇放在奧斯汀碗裏。
“哦耶，謝謝奧斯汀。”訣洛還想親一口奧斯汀, 被奧斯汀嫌棄地擋住了油膩膩的小嘴巴。
三個崽相互夾菜謙讓, 讓寧楚瑜不由得生出一股自豪。想當初幾個崽都沒受過教育，吃飯都是用阿三式手抓，是她一點一點矯正他們的不良習慣，還教育他們一定要有禮貌。
教育成果這麽卓著, 別提多讓人自豪了。
歡聲笑語給寧靜的小島增添了人氣, 遙遠的幾千公裏之外，受災的沿海城市可就只有一片冰冷。
***
距離災難發生已經過去幾天了, 地震加上海嘯, 氣溫又在短短的幾個小時之內降到負10℃以上，僥幸逃脫地震和海嘯的人卻只能在廢墟下凍死。
軍隊接管了城市的管理, 但是沒有機器，區區幾千士兵根本無法從濕答答的廢墟中救出幸存者，救出來的人也只能暫時安放在防空洞內。
受災最輕的是農村, 在地震時倒塌的房屋不多，海嘯又影響不到那裏, 最重要的是，寒潮來臨能砍伐樹木取暖，不像大城市沒有了電力，就只能等死。
不過不管是城市還是農村，都有同一個問題：家禽和蔬菜大數量凍死，食物不足。
吃不飽，動亂和紛爭就開始了，先遭殃的是手無縛雞之力的老人和孩子，他們頂著刺骨的寒風在廢墟找尋厚衣服和食物。
一個佝僂著身體的老人牽著一個四五歲的小孩不停地翻找。
“爺爺，餅幹！”穿著一件不合身外套的小孩驚喜地說道，生滿凍瘡的手拿著一袋蘇打餅幹，正準備遞到爺爺手上，就被一把奪走。
膀大腰圓的男人三兩下撕開包裝，一個勁地往嘴裏塞餅幹，哪怕嗆到了也不舍得吐出來。
“你還我餅幹！”小孩怒目圓瞪，掄著拳頭沖上去捶打男人。
男人看上去有一米九，一腳踹開小孩，不屑地說道：“自己沒能力保護好餅幹，怪我幹什麽？你再看，我把你眼睛挖掉。”
周圍離得遠的人都默不作聲，能說什麽呢？他們雖然幸存下來，但是要什麽沒什麽，聽廣播說，軍隊的救援還要十幾天才能到這邊，獨自去防空洞又不現實。
所以在這片沒有法紀的地方，誰的拳頭大誰就能吃飽，找到食物得盡快吃掉，藏是藏不住的。
***
小島上的幾人可不知道外面形式嚴峻，自從寒潮來臨，他們每天就是給家禽餵食，然後回家烘火烤暖，吃完就睡醒了再吃，就幾天，大家一致覺得長嘌了。
連續下了幾天雪，氣溫降到負18℃左右，雖然是下午，但是依舊沒有太陽，積雪厚厚的，不穿靴子的話，能把人的整個腳籠罩進去。
寧楚瑜一腳踩進積雪裏，留下一個鞋子的形狀。
“哎哎哎，看我巨無霸大雪球。”訣洛雙手捧著一個雪球，朝著停在屋檐上駐足的小鳥丟去。
“啪啪。”雪球沒有丟中小鳥，在碰到屋檐後碎成幾塊，挨個掉在菜棚上。
寧楚瑜拍拍手，吸引了三個崽的註意力，“來，別在院子裏玩，我們去大平地打雪仗堆雪人。”
“好哦好哦。”
“等我去拿幾個胡蘿蔔。”奧斯汀也來了興致，看過雪人照片的他知道堆雪人應該具備的物件。
山腳下的積雪要更加深厚，到了小朋友們的膝蓋處，不過三個崽可是健步如飛，絲毫不受影響。
“姐姐，雪人怎麽堆呢？”愛麗克絲問道，在她眼中，姐姐是美貌與智慧並存，堪稱全能，那麽堆雪人也肯定會啦。
面對三個崽的註視，特別是奧斯汀紳士地做了個“請”的手勢，讓她示範，寧楚瑜陷入了沈思。她是個地地道道的南方人，雪都沒有見過幾次，不會堆雪人啊！
但是，她看過視頻，一個小球疊一個大球，胡蘿蔔當鼻子，再系上一條圍巾。
硬著頭皮上的寧楚瑜只能按照記憶中的步驟，先捏圓一個小雪球，再放到地面上滾大，小雪球還沒成型，她就得瑟地說道：“看到沒有！也不難嘛，誒誒誒，我的雪球！”
她一個沒註意，腳滑了一下，那一腳正好踹在雪球中間，於是忙活了幾分鐘的寧師傅只能望著殘破的雪球欲哭無淚。
不是，感覺有點難度，寧楚瑜握拳，“再給我幾分鐘，我就不信了！”
幾分鐘後——
三個崽勾肩搭背，竊竊私語。
訣洛：“嘶，怎麽感覺有點醜？哇，像金字塔上面放個腦袋，胡蘿蔔也是歪的，為什麽要弄個黑眼圈？”
愛麗克絲：“還好吧，嗯……好吧，是有點奇怪，像被人打了一拳。”
奧斯汀：“陰間。”
雪人原本橢圓的身體逐漸坍塌，變成了一個搖搖欲墜的三角形，頭尖尖的，棱角分明的臉上畫著兩個黑眼圈，胡蘿蔔歪歪扭扭地插著，鼻子下面的笑容陰森恐怖，頭上披著一條大紅色的圍巾，像大灰狼扮成的小紅帽外婆。
堆完雪人的寧楚瑜興高采烈地後退兩步，一看見雪人的全貌，她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。
不是，她堆的時候想的可不是這樣的，為什麽會堆了一個醜八怪出來？從來沒想過一個雪人也能醜成這樣，誰能教教她怎麽堆個漂亮的雪人
“其實，也挺好看對吧？”
三個崽崽集體搖了搖頭，訣洛還睜著大眼睛，一臉單純地安慰道：“雖然有點醜，但還是能看出來是雪人啦，一個醜雪人。”
寧楚瑜：“……謝謝。”她並沒有被安慰到。
“看我的。”愛麗克絲拍拍手，把圍巾系松一點點，然後低頭卷雪團。
崇尚漂亮的愛麗克絲審美一直在線，卷出來的兩個雪團大小勻稱，疊在一起也十分和諧，不存在突兀。
她把自己的格子圍巾取下來，在雪人的脖子上轉了兩圈，然後剩下的圍巾搭在兩邊。
“為什麽不先畫眼睛嘴巴？”無所事事的訣洛和寧楚瑜一起蹲著，看其他的兩小只堆雪人。
愛麗克絲柔聲回答道：“你笨呀！要根據穿衣風格化對應的妝，當然是系完圍巾再畫眼睛嘴巴，不然大紅色的圍巾配哭喪臉，你覺得好看嗎？”
“你美妝穿搭學的不錯嘛。”寧楚瑜讚嘆。接觸過電子產品的三小只對某些內容特別熱愛。
愛麗克絲喜歡看穿搭達人和美妝博主，訣洛則是從早到晚看美食頻道，想當初還沒來海島，訣洛就總是拉著她要到處探店。至於奧斯汀，寧楚瑜的視線掃到堆“老爺爺”雪人的奧斯汀身上，他沒有特定的愛好，似乎什麽新鮮的東西都能讓他用心。
“好啦，美麗的雪人小姐隆重登場。”愛麗克絲做了一個紳士的動作，在她的對面，一個臉部稍尖的雪人傲然立在那裏，眼睛很大，因為有雙眼皮的襯托；除此之外，她還有一身棕色的連衣裙，那是愛麗克絲用枯枝圍出來的。
奧斯汀做的雪人則更加逼真，如果寧楚瑜沒看錯的話，那個雪人的臉是物理書的常客。
“這個是舌頭嗎？”訣洛指著那個雪人問，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後，他眼裏冒出小星星，驚嘆不已地說道：“姐姐，愛麗克絲，快看，這個雪人會吐舌頭誒。”
愛麗克絲一臉虛心地向奧斯汀請教堆雪人的細節，兩人站在雪人小姐前一通比劃。
手殘黨寧楚瑜和不感興趣的訣洛相互對視一眼，童心未泯地寧楚瑜悄悄地在背後揉著一顆雪球。
“嘿嘿，看球。”
“看我雪球暴扣。”
“咻”的一聲，兩個雪球從空中擦肩而過，一個“啪嘰”掉在寧楚瑜的頭上，另一個直沖訣洛的翅膀，砸得正在捧腹大笑的小鷹崽在空中亂轉，轉了一會兒他似乎失去了平衡，摔在厚厚的雪堆上。
眼見著他不動了，寧楚瑜大步跑到他身邊，慌張地喊道：“訣洛，你沒事吧？”
下一秒，一捧雪被塞進了她的圍巾裏。
“嘶。”冰冷的感覺直沖天靈蓋，寧楚瑜打了個哆嗦，放下心的同時又有點氣憤，她站起來，居高臨下地望著哈哈大笑的某人，“訣洛，你等著。”
“來呀，來打我呀。”
寧楚瑜雙管齊下，兩只手投擲雪球，但訣洛的速度甚至快到只剩下殘影，連續多個雪球都撲了空。
“我要開始反擊啦。”訣洛捏了一個大大的雪球，但正因為太大，所以軌跡有跡可循，寧楚瑜一個側身躲開，雪球與她擦肩而過。
“嘭。”雪球正中準備成型的雪人上，可愛的小雪人只剩下一半的頭。
最怕空氣突然安靜。
合力堆雪人的愛麗克絲和奧斯汀朝突然安靜的訣洛看去，熱鬧戛然而止，要是眼睛能揍人，恐怕訣洛已經用一百零八種姿勢反覆被打了。
寧楚瑜幸災樂禍地大喊一聲，“哦豁，反擊失敗，你完蛋了。”
可不是，她的雪球碰不到訣洛，但是另外兩個崽丟的雪球一打一個準，硬生生把逃跑的訣洛打了下來，然後一頓胖揍。
“嗷嗷，我錯了我錯了，嗚嗚嗚，不要把雪塞進來，好涼……”
以其人之道，還治其人之身。看見生無可戀的訣洛躺在地上，寧楚瑜拍拍身上的雪站起來，“怎麽樣，爽不？”
訣弱唧唧洛表示不想搭理任何人。
“姐姐，你帶訣洛去別的地方玩嘛，我好不容易才和奧斯汀做了一個漂亮的雪人，就這樣被破壞了。”
氣鼓鼓的愛麗克絲義正言辭地抗議，面對她控訴的小眼神，寧楚瑜有些心虛，連忙點點頭說道：“我們去那邊玩，你們堆雪人，保證沒人打擾。訣洛，快點起來。”
訣洛識時務地伸出手，霸總式態度命令道：“拖我。”
她拖著收起翅膀的訣洛一路狂奔，後背兩個空洞不停地湧入雪，直把訣洛凍得嗷嗷叫。
“哇，好涼快啊——”
直到來到山腳下，寧楚瑜停下腳步喘氣，學著訣洛的樣子呈一個“大”字躺在雪上。
整個人陷進雪層裏的感覺很美妙，陽光一點一點地從厚重的烏雲中滲出來，寧楚瑜愜意地閉上眼睛緩緩呼吸，煩躁的情緒逐漸被抽空。
“啾啾啾。”如同樂章一般的叫聲傳來，一群嘰嘰喳喳的麻雀落在枯枝上尋找食物。
“那是什麽鳥？”訣洛用手肘懟了懟旁邊的人。
寧楚瑜瞇著眼觀察了好一會兒，“麻雀？也可能不是。”畢竟在她的印象中，這樣的體型還有習性，是麻雀的概率比較大。
“顏色好顯眼哦，一眼就看見了，能吃嗎？”
在白茫茫中，黑色和棕色的小鳥的確是一道難以忽視的風景。
“烤麻雀很好吃，雖然沒有多少肉，但是烤得焦焦的，一口下去，連肉帶骨頭嚼著，自有一股野味的香，但是……”
訣洛被這描述饞到了，再看向麻雀時，已經躍躍欲試，他還沒聽完，就急沖沖地打斷道：“等著，我給你把它們抓回來。”
說罷，他一骨碌爬起來振翅，像一支利箭“嗖”的就飛向那邊。
寧楚瑜坐起來，自言自語地補充完剛剛的話，“但是還不知道是不是麻雀呢，不過，鳥類一般烤著都好吃吧。”
訣洛速度很快，但一只麻雀都沒有抓到，本來鳥類都敏捷，更別說餓了幾天的動物，警惕性拉滿，所以他還沒靠近，麻雀們就“呼啦呼啦”地四處逃散，有兩只還得意地發出“啾啾啾”的聲音。
“別跑！”訣洛就像個在瓜田裏吃瓜的猹，在樹枝之間上躥下跳的，等到額頭已經冒汗了，他依舊兩手空空。
遠處堆雪人的兩個崽被這動靜吵到了，愛麗克絲想破了腦袋也想不明白為什麽作為獸人，能被野獸欺負成這樣子。
愛麗克絲說道：“像個猴。”
奧斯汀補充道：“被戲耍的猴。”
寧楚瑜已經很努力地在憋笑了，但是在看見垂頭喪氣的訣洛時，她還是忍不住笑出來。
“哈哈哈哈哈哈，你剛剛好搞笑，那麽能跳，比馬戲團表演還要精彩，它們、它們還朝你拉粑粑，滿天空都是，哈哈哈……”
訣洛難過地說道：“我的烤麻雀。”他看著在地上毫無形象打滾的女孩，更難過了，“姐姐你快想想辦法，它們還不走，還在笑我，嗚嗚嗚……”
麻雀們又集體落在光禿禿的樹上，望著這邊，嘰嘰喳喳的聲音比之前還要大。
麻雀雖小，戰鬥力卻不弱，爪子鋒利而且動作迅敏，硬抓肯定是不行的。
“跟我回去找工具，我們智取。”
五分鐘後，兩人帶著鐵鏟、紙箱子木棍繩子以及一把餵雞的糙米、兩個竹背簍回來了。
“來，你把雪都鏟開，露出泥土。”
指揮訣洛做事情的同時，寧楚瑜從樹上薅一根枯枝，再把繩子系在枯枝的一端。
正方形的大紙箱倒扣在土地上，再用枯枝頂起一角，紙箱底下撒上糙米，一個捕雀工具就做好了。
準備就緒，寧楚瑜帶著訣洛躲在遠處的小雪堆後，靜靜地等待著。
訣洛小聲地問道：“姐姐，就這樣真的能抓到麻雀嗎？”他持懷疑的態度，並表示能戲耍他的麻雀應該不會這麽笨吧？
“噓！”寧楚瑜食指抵著嘴唇，等他聲音小了點後，回答道：“可以的，能抓到多少就不確定了。”這種方法可是經久不衰，咋可能不行呢？
警惕的麻雀們雖然都看見了食物，但並沒有第一時間過來查看，都是歪著腦袋在樹上觀望。許久之後，有幾只麻雀從樹上飛到紙箱子上空盤旋，等了兩分鐘，一只體型較大的麻雀率先落地，在紙箱子附近左顧右盼，直到沒看見猛獸，它才走到箱子下面低頭啄食糙米。
其他盤旋的麻雀還有樹枝上駐足的麻雀都“呼啦呼啦”地飛下來，生怕占不到好位置，最裏面的麻雀被不停地擠壓，於是就往箱子深處靠。
“姐姐，好多麻雀哦！”訣洛興奮地搓著手。
寧楚瑜沒有出聲，因為訣洛這句話驚飛了一些膽小的麻雀，她一只手牽著繩子，一只手捂住還想說話的訣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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